第 112 章 继续_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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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继续

  “什么时候来的”黎上小声问,抓住肩上的手,用力握着。

  “来了不短日子了,有二十天。”辛珊思听着屋外的声响,朝外喊道“二舅,是黎上回来了。”

  闻言,已走到堂屋檐下的洪稼昇一愣,后笑着道“回来了就好,这天怪冷的。”

  黎上不知自己该不该出个声,眼瞅着媳妇。

  瞧那纠结的样儿辛珊思弯唇,拉他站起“赶紧收拾一下,一会见人。”外出一月余,男人没黑但清减了不少,皮子也糙了。嘴周的胡茬估计已有两三天没刮,略显潦草。她抬手捏了捏他的颊,缱绻道“黎大夫,欢迎回家。”

  黎上眼里柔情漾开,凝望着珊思,不自禁地将她带入怀中,亲吻她的额“我很想你们。”

  东西厢的灯都亮了,陆耀祖方出屋,院门就被敲响。正准备回房打扮一下见外甥女婿的洪稼昇,又移步。陆耀祖抬手止住“我去开,你把袄子穿好,别冻着。”

  正房西屋,洪老太开箱,取了去年华勤跟绣儿定亲时,老大媳妇给他们做的新衣,放到炕上。洪南枫笑着说“夜半三更的,倒也不用这般郑重。”

  “讲究点好,毕竟是头回见。”洪老太往后窗去,撑开点窗户。外头雪还在下,但比晚饭时要小许多。

  辛珊思开了厨房的门,舀了半盆水,到堂屋提了炉上的水壶,回去东屋。黎上换了身衣裳,嘴上嘟囔“这么重要的事,一界楼竟然没告诉我。”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哪天结账的时候,咱们可以少付花非然点银子。”辛珊思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将兑好的水置于椅上“你洗漱,我去给你们煮口吃的。”

  “我不饿。”黎上手在整理腰封,脚向珊思移去,他想让她陪着。

  辛珊思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迎上在他唇上嘬了一口,飞快地退离“你待着。”

  黎上听话地驻足,看着她出屋,舔了下唇上的余温,笑起。

  厨房,薛冰寕已坐在灶膛后,抓了一把干草塞到灶膛口。李阿婆将一大罐冻实的猪脚汤挖到大锅里,听到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是切面还是下饺子”

  “下饺子。”大半夜的,辛珊思也不想再和面。

  黎上拾掇好自己,上炕捧着他家小肥丫的脸连亲好几口,灌了一鼻子奶香才满足地下炕,端水往外。黎久久两眼紧闭着,小眉头都拧成虫了。

  也是巧,洪南枫走出西屋,目光就对上倒水回来的黎上。

  黎上这时已做好心理准备,面上带着和煦,捕捉到老人眼里一晃而过的惊艳,淡定地开口唤人“外祖,”快步将盆放到架上,返身上前行礼,“听闻您来,上欣喜不已。只上因事在外,今日才归,实在失礼。”

  身姿卓越,气宇清明,举止有方洪南枫暗道,好出色的人材

  “总算是见着你了。”洪老太也捯饬体面了,笑着走出,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外孙女婿。

  “让外祖母久候了,上失礼。”黎上抱歉。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洪老太心里欢喜,不怪她家珊思一眼钟情,慈和道“一家人,快别这么多礼。”

  黎上直起身,请两老上座。

  洪稼维、洪稼昇领着妻子来了,洪南枫为黎上介绍“这是珊思大舅,那是她二舅。”

  “大舅、大舅母”黎上恭敬“二舅、二舅母。”

  “嗳嗳,”几人应声。

  厨房的锅方烧开,赶车去程晔他们院的程余粱、尺剑和陆耀祖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高高矮矮一大群。

  沏了茶端出厨房的风笑,一脸笑“三舅老爷、小舅老爷来了。”

  “嗳”洪稼隆、洪稼润也是没想到黎上会赶在这雪夜里归来。就要见上了,他们心里充满期待。

  程余粱快走几步,掀起堂屋的帘。屋里的黎上已经迎来“三舅三舅母,小舅小舅母,上给你们请安。”

  好俊梁凝盈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转首与走在一旁的三嫂相视笑之。久久眉眼间门的那分精致,原是来自于亲爹。

  “现我相信是我姐先动的手了。”洪华启盯着表姐夫的面,这人长得也忒好了。

  洪华勤笑了,一把揽过小堂弟,冲表妹夫道“华启,四叔家的。我是华勤,华字辈居长。”

  “大表哥,小表弟。”黎上也不问年纪,直接随珊思叫。

  见着黎上,满绣放心了,也替姗娘和久久高兴。没进堂屋,她转脚去了厨房帮忙。

  “到堂屋坐着,饺子就好了。”锅里沸腾,辛珊思用铲子贴着锅铲一圈,舀了一碗水倒在沸腾处,复又盖上锅盖。

  满绣笑盈盈的,看奶在盛猪脚汤,便拿了四个碗出来“我来拌点饺子蘸料。”

  “滴几滴麻油。”李阿婆将盛满猪脚汤的大陶盆放到桌上,把大锅刷了煨上水。

  锅里又开了,辛珊思掀起锅盖见饺子上浮,又稍微添了点冷水。

  堂屋里,黎上认了人,听风笑说了近来家中的事,转眼看向大舅“您身子畏寒吗”

  “之前手脚总有点凉,最近好多了。”洪稼维微笑着道。

  “那就好。”不用切脉,单观气色,黎上就知大舅身子有亏,不过不甚严重。风笑的医术,他还是信任的。“虚亏疾病,需缓缓养之,急不得。”

  洪稼维点首“我不急。”双亲在上,他不敢先行,也还想再过。

  站在门边的尺剑,留意着厨房的动静,听久久娘说可以盛了,立马推帘出屋,去帮忙端饺子。

  辛珊思见他来,笑着道“你也瘦了。”漏勺指着桌上的大陶盆,“先把汤端过去。”

  “好。”看着那一大陶盆浓厚的猪脚汤,尺剑嘴里都生津液。李阿婆打量完人,快一步出厨房,帮他掀堂屋的门帘。

  一锅饺子上桌,满绣摆碗筷。辛珊思又下了一锅饺子,让冰寜也去吃点。

  薛冰寕连摆手“我不饿,晚上用的还搁肚子里撑着。”

  辛珊思由她,硬推着李阿婆出了厨房“您别替我忙活了,去瞅瞅我夫婿。”

  黎上掀帘出屋,笑眼望着面相不善的老妇人,拱手行礼“正找您呢。”华勤也跟着出来了,上前搀扶“奶,祖母在等您一道上桌。”

  “这”李阿婆都有点不好意思。辛珊思不推了,与黎大夫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好姐妹吗”

  “满绣。”黎上已经见过人了,侧身打帘,提醒阿婆小心脚下。

  李阿婆眼里生潮,她一寡老婆子能得这份敬重,活够本了。晚饭都用过,他们上桌也只是走个礼数。几个妇人夹了饺子,筷子沾沾嘴便下桌让夜归的程老、尺剑赶紧趁热吃。

  程余粱、尺剑是真饿了,六七饺子下肚,再喝口冒着热气的饺子汤,满足极了。黎上与主位的外祖说着话,心里挂着还在厨房忙的媳妇。

  辛珊思一共下了三锅饺子,家里人多,也不怕吃不完。她端着最后两盘饺子进堂屋,见程伯、尺剑往起站,出声阻止“坐着坐着。”

  “给我。”风笑接了饺子,摆上桌。坐炕榻边的洪老太,看着外孙女,笑道“劳累你了。”

  “就下点饺子,有啥劳累的”辛珊思拉了条板凳,与冰寜到大舅母那坐。黎上目光跟随,他不在的这段日子,确实辛苦珊思了。

  “你们回来的路上,可有听说什么”洪稼润问。

  还真有,尺剑瞅了眼主上,回道“您是指那些传言”

  与二哥相视一眼,洪稼润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最近那些传言口风好似有点偏了。”虽然还不到抨击,但不认可黎上行为的言语相较之前要多几句。

  黎上赞赏“小舅敏锐。”他淡淡笑着,“书肆也有人在谈论吗”

  “书肆里安静,倒没人大声说什么,至多私语三两句。”见黎上知道,洪稼昇便少了分担心“只因着方阔的话本,每日里出入书肆的人很多。这一人三两句,累积起来那就是成百上千话。”蒙人重压之下,他们早已习惯了处处谨慎。

  察觉满绣看来,辛珊思转目回视,粲然一笑,安抚道“别忧,我这收到讯了。”

  “我的事,珊思已都与你们说了。”黎上放下筷子,他也坦荡“那十一家确是我动手除的。”扭头望向外祖,“黎家遭灭门后,他们毫无负担地尽情享受抢夺来的财富,二十年过去,无一丝半点悔意,且还在助纣为虐。我以为,他们死有余辜。”

  这点,洪南枫认同“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投了蒙人”黎上声轻“只是与蒙曜做了一笔交易。”

  他们早想到了,洪稼维道“没有诚南王,你想在这么短的时日里拿住那十一家,难”

  “大舅说得对。”黎上笑言“我们赶至汕南时,王家的几辆马车正被拦在城门口。”

  这个他们听说了,洪稼隆嗤鼻“那样的人家,也敢自称硬剑客。”

  说到剑,黎上转头“汕南陈家当家夫人陈凌碧玉,送了一把剑给你。”

  “啊”辛珊思意外“送剑给我”

  轻嗯一声,黎上道“一把宝剑,叫太岑。”

  “你跟陈家有故”辛珊思问。

  “没有。”黎上见她凝眉,道“你安心,她要送,但我没白拿。”

  不白拿好,辛珊思眉头舒展“多少银子”

  “她不要银子,跟我要了根针。”

  闻言,陆爻抬眉“这陈家夫人倒是个有意思的主儿。”太岑剑,师侄媳妇使得开,于她便是趁手的兵器。针,乃师侄防身立名的之物。一针换一剑,不谈贵贱,只重意。当他日,师侄媳妇持太岑登顶时,汕南陈家也将成就真真正正的神兵之家。

  辛珊思很清醒,陈家夫人此般行为是在下注,押她能登高凌绝顶,笑言道“若有机会,我自尽力,不辜负。”

  “还是太太平平的好。”李阿婆心中祈祷。

  只怕难啊洪老太又问回来了“就外头那流言,你们打算怎么着”

  “先由着。”黎上道“等查出是谁在背后操纵,我们再说对策,行下一步。”

  洪南枫点首“现在的流言也仅是个开始,之后对方肯定还有手段。你们有数就好,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是。”交谈至此,黎上对洪家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一家子读书人,心思都很缜密,没一个迂腐的。

  吃完饭,尺剑、风笑几个收拾了桌子。辛珊思见外祖没有要深谈的意思,便出声道“时候还早,咱们再回屋歇息会儿”

  程晔不累,站起身“外头雪不怎么下了,我去看看屯里有没有组织人清扫大石集”

  “我同你一道。”姜程随后。

  洪南枫催促夜归的三人“你们快去歇息,我们也回房再眯一会。”

  “行。”黎上扭头问尺剑“你睡哪”

  “我随程伯住,不跟风叔他们一屋。”

  程余粱接话“后头院子里,两位舅老爷没住正房。”

  “正房还是东西厢,不都一样住咱们没那么些讲究。”洪稼隆说道“屋不漏雨不漏风,还有暖炕睡,这已是极好。”

  洪稼润也不在乎“正房东屋还空着,您跟尺剑住正好。”他们,一个是黎家的老人一个不离黎上,也住得。

  黎上看向外祖。

  洪南枫笑着道“这样就很好。”礼敬在人心,不究小节。

  “都回屋睡觉”洪老太起身“待天亮了,我要给咱们久久熬粥油吃。”

  额黎上笑了,问珊思“黎久久都吃上粥油了”有吃的,那她不得把他这个爹忘个干干净净

  “还没,就等你回来。”辛珊思目光扫过一屋人,复又看向黎大夫“先知会一句,她有没有把你忘了,我不是很清楚。最近小东西日子过得好着呢,白日里睡觉都有人抱着,脾气是越来越大。”

  “不能忘了,记混了有可能”叶明丽玩笑“毕竟大小表舅好几个,再加舅爷舅奶曾外祖父母,人太多了。”

  记混了跟忘了有什么差别黎上都不能接受“没事,她要不记得我了,我就把带回的好吃的全给她娘吃。”

  “哈哈”哄堂大笑。

  程晔、姜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拿了铁铲又走了。堂屋熄了灯,辛珊思与黎上回了东间门,站在炕边凝望着睡得正香的小人儿,面上尽是柔和。

  伸手向旁,揽住珊思,黎上轻舒口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辛珊思搂住他的腰“我没做什么。盛冉山那有姜程和程晔看着,外头是风笑在跑。外祖他们来了,又帮我到书肆卖书。就连黎久久,都不是我一人在带。”

  “可这些能井然有序地进行,都是因着有你坐镇不乱。”黎上侧首垂目看媳妇“外祖不反对我与你一屋,算不算是认可我做外孙女婿了”

  仰首回视,辛珊思打趣“娃都要长牙了,他老人家除了认可你还有别的选吗”

  什么意思黎上手捏上她的下巴“敢情我还是沾了黎久久的光。”

  “那你以为呢”辛珊思看着越来越凑近的俊脸,萦绕在心头的那股空落感终于消散了。黎上望着她眸里的笑意,道“外祖就没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好的”

  “怎么好的”辛珊思用鼻子顶了他一下。

  华启的话他听到了,黎上将人拥紧“是你先动的手”

  辛珊思笑开,没否认。

  “我先动的情。”黎上享着她的气息,哑声问“我不在的一月,你有没有特别想我”

  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期盼,辛珊思感受着黎大夫强劲的心跳,抬手抚上他的颊。

  黎上眼里神光柔柔“黎久久忘了我,我可以原谅。但你要是不想我,我一定会伤心。”

  “特别想。”辛珊思手向他的后颈去,压下他的唇,吻上。怎么能不想他不在,她的心都空了。

  西屋里,洪南枫躺在炕上,声小小地与老妻说“珊思眼光不错。”

  “是不错。”洪老太把她跟老头子的袄子折一折,放到炕尾“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只要珊思在,黎上就算眼神不在她身上,余光也一定留意着。”两人不是凑合过,她就放心了。

  这点,他没留意到。洪南枫看重的是黎上的品行“是个有主意的主,也沉得住气。”

  清晨,黎久久还在睡梦中,就被她娘抱起去墙角小恭桶那。黎上打了个哈欠,翻身朝外等着。

  给小胖丫头把完尿,辛珊思抱着她回到炕边。黎上立马掀起被角,迎接闺女。

  将黎久久塞给她爹,辛珊思提着大小恭桶出屋,撤了闩拉开门。门帘子外,雪白一片。

  薛冰寕和李阿婆早起了,厨房的门缝朝外冒着白腾腾的雾气。陆爻拿着铲子,正准备铲雪,见师侄媳妇走出,道“早。”

  “早。”吐纳着冰凉,辛珊思踩着尺深厚雪,听着咯吱声,心情十分愉悦地往后院茅房去。

  西屋,洪南枫老两口夜里歇下后没睡多久就醒了。那时天还没亮,他们想起又怕起了身,黎上也跟着起。这会珊思开门了,洪老太也实在睡不住了“等会我把炉子打开,抓把米放小陶罐里熬。今天中午咱吃饭,久久也吃。”

  “那她该欢喜了。”洪南枫看向窗户,瞧光亮断定今日的天不阴不晴。盛冉山建村的事,他尚没跟儿孙讲,思量权衡了这么些日子,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顾虑也颇多。

  夜里见了黎上后,他做了个梦。梦中,高高青山下,市井繁闹,比那书里的世外桃源还清平。回味着那股怡然,他神往不已啊。

  见老头子坐炕上发呆,洪老太不打搅,穿好衣裳,移步出屋。东屋里,黎上抓着闺女的小肉手,看着她要醒不醒的样子,默默等着。

  黎久久不知在梦什么好,小嘴嚅动两下笑了。笑笑,她眼就慢慢睁开了。

  可算醒了,黎上怕惊着小家伙,声放得极柔唤道“久久”

  黎久久看着悬在上的那张脸,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下,黑黝黝的眸子里有惺忪有迷茫。

  这是不认识了黎上用小肉爪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我是爹爹。爹爹说过等你长牙了会走了,带你逛大集吃香喝辣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从后院回来的辛珊思,听着话语不禁笑出声。黎久久盯够了人,转头看向外,伸展手脚伸懒腰,没瞅着娘,懒腰伸一半小嘴下瘪呜呜起来。

  黎上把黎久久的小脑袋转回来,严肃地问“真不认识了吗”

  黎久久小脚一收一蹬,不再含蓄,哇一声嚎哭。

  “来了来了。”辛珊思洗了手,进屋入里间门。黎上幽怨地看向她“黎久久认不得亲爹了。”

  “认得,就是暂时没想起来。”辛珊思坐到炕边,用包被裹了小家伙,抱起喂奶“等她吃饱了,你再问问。”

  黎上往外挪了挪,贴靠着珊思“那我大方点,再给她一次机会。”

  “好。”辛珊思强忍笑意,很认真地道“之前一界楼的镜宜扮作你上门,久久还认识。看到你别提多开心了,小身子一次两次地往你那倒要抱。镜宜没敢抱。我与他也不熟悉,也没让他抱。”

  今天第一顿,黎久久吃得有点急,吞咽的咕咚咕咚。黎上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怪我,久久肯定还在生我气。要你抱的时候,你不抱。现在想抱,人就不给你抱。”

  辛珊思回头望了一眼,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等会粥油好了,你来喂。”

  “好。”闭目又养了会神,黎上也起来了,待闺女吃饱,他接过手“爹给你穿衣。穿好衣服,咱们出门转转。”

  “这她喜欢。”辛珊思拉好袄子,凑近亲了口眼朝这望的闺女“娘去厨房看看,你跟你爹好好相处。”

  半夜李阿婆发了面,今早上包了包子又蒸了两笼大馒头。叶明丽切了小块咸肉,下锅煸出油,炒了两盘白菜。

  尺剑过来时,将太岑带来了。跟在后的洪华启有点亢奋,两眼晶亮“姐,我已经看过了,这剑瞧着挺寡淡,但无论剑身还是剑格、剑柄都透着股深沉。话说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看你耍过剑。”

  这是要文艺表演辛珊思扬唇。她没耍过剑是因为家里没剑,目光落在尺剑拿着的那柄剑上。

  屋里给黎久久穿好袄子的黎上,闻言立时有了想法,扯了小包被为小肥丫裹上,将她抱出屋“我们看你娘练功。”

  洪华勤把院门关上,洪南枫也出了正房。辛珊思扭头看过檐下的亲人,好吧,既然都这么期待,那她就卯足劲献丑一回,运功右手成爪朝向尺剑。

  强劲的吸力将尺剑拉着往前了一步,他稳住下盘,将剑送出。太岑出鞘,辛珊思抓住剑柄,正想挥使,身后两颗雪球袭来。她快走两步后空翻一记横扫,将两颗成年男子拳头大的雪球拦中截断。

  见状,站在井台边的陆耀祖伸腿勾起一团雪抛高,一掌推出。掌风将那雪推向辛珊思。辛珊思知道陆老爷子的意了,有雪沙将要落地,她扫腿。

  洪家人见过珊思练功,但每回她不是挥扫帚就是舞抹布,今个是头次看她正经使样兵器。个个凝神观望,眼都不眨。

  方圆内,人影闪动,忽东忽西突南突北,剑啸连连。万千雪沙随剑风来去,有下坠没着地,逐渐融化成水。薄剑断水,水滴成渺。

  珊思的功夫又精进了,黎上目光不舍地离开,垂下眼眸看闺女,杵到她小耳朵边轻声道“以前你娘练功,都是爹爹抱着你在旁观看。你还记不记得”

  黎久久这会眼神压根就没在她娘身上,正新奇地望着不远处的白,小嘴上挂着剔透的口水。

  雪沙成水,水成雾。辛珊思一剑下劈,劈开雾幕,闪身穿过。陆耀祖望着慢慢散去的雾气,点了点头“这剑不错。”

  只剑不错吗洪华启喉间门滚动了下,心中澎湃“姐,你收徒弟吗”

  不等辛珊思开口,陆爻就道“你跟我一样,筋骨太硬,不适合练功。”

  真的,您不说话,没人会把您当哑巴。洪华启一双眉头耷拉下。辛珊思没空去安慰他那脆弱的心灵,将太岑丢向尺剑,叉腰走向正歪身滴溜溜盯着雪的黎久久,好想给她两屁兜。

  视线被挡住,黎久久见是娘,小嘴咧开。她一笑,洪南枫也跟着乐了。

  辛珊思掏了巾子出来,给小丫头擦擦口水“黎大夫,您介意有个不学无术的闺女吗”

  “不会不学无术的。”黎上口气坚定“你我亲自教。”

  “能教的上道吗”辛珊思有点担心“你出门一月,她就把你忘了。就这记性,我不抱啥”

  “胡嘞什么”洪老太手里拿着把汤勺,走到厨房门口“都别杵着了,赶紧摆碗筷吃早饭。”

  别的没听懂,但“饭”这个字黎久久熟。小家伙不看雪了,望向厨房。黎上低头,掰开她的小嘴巴查看。

  “牙还没顶出来,但应该快了。”风笑提了一嘴久久烧热的事“两回都是夜里,我给她裹了小肚脐。”

  虽之前已给闺女摸过脉了,但黎上听风笑这么说,指还是不由自主地探向了小姑娘的腕。

  “早好了,她消减的小肥肉都长回来了。”辛珊思去井台洗了手,又兑了水淘了巾子给黎久久擦擦手脸。黎久久一边躲避擦拭一边还盯着厨房,见大舅奶端着冒尖的一簸箕馒头、包子走出,她啊一声,小爪子往前伸。

  一月不见,小家伙又机灵不少。黎上贴近,在闺女脸边轻轻蹭了蹭,心里抱歉又遗憾,他缺失了黎久久重要一月。

  “咱们进屋吃。”叶明丽招呼各人“都进堂屋坐。”

  辛珊思把手里的巾子给黎大夫,抱过黎久久,让他去洗漱。黎上摸了摸姑娘的小兔耳帽,笑着回屋拿牙刷。

  今日人全了,一桌明显坐不下。洪老太大手一挥,分桌吃饭。

  黎久久的粥油还没好,她揪着个大馒头坐在她爹怀里。面是薛冰寕揉的,蒸出来的馒头宣软又劲道。尺剑连着吃了三个才缓下来,感叹道“还是家里的饭香。”

  “那是。”洪老太喜欢这后生,精神。

  黎久久没牙,咬不下馒头,小爪子有劲,撕下一块就匆匆往嘴送。黎上夹了个大馒头拦住那只送到嘴边的手“爹跟你换。”

  两桌人看着小丫丫受骗上当,无一提醒。黎久久一手抓一个大馒头,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等各人吃好,炉上的粥油熬煮够了。洪老太盛了半碗,站在厨房外扬得不凉不热才端到堂屋。

  尺剑搬了小凳,坐等着看久久吃饭。陆爻吆喝“都进屋都进屋,以前都是咱们吃,久久相着。今天调换下,她吃,我们在旁发馋流口水。”

  “发馋行,流口水有点难。”梁凝盈笑说,跟着丈夫后进了堂屋。

  黎久久被她曾外祖抱坐在炕榻上,面朝向大家。洪老太先把碗端近,让她闻闻米香“要不要吃呀”

  一点不矜持,小姑娘盯着碗里,润润的小舌头伸出。洪老太舀了一小勺,送往她嘴边。

  黎上见他姑娘未等小勺到近前就张大嘴,不禁发笑。小家伙一口吞,香香的粥油在嘴里散开,喜得她挺腰动手就要去抓碗。

  “终于吃上了。”辛珊思都替馋嘴闺女高兴。

  “不急不急”洪老太又舀一勺“咱们一口一口来。”

  见勺子再来,黎久久张嘴伸头去迎。

  “她喜欢粥油。”看着久久,满绣忍不住憧憬起她和相公以后的孩子。

  一口一口,半碗粥油六个月的小姑娘没费劲就给吃完了。解了馋瘾,她大出口气,笑嘻嘻。

  洪南枫掏了巾子出来,给曾外孙女擦擦小嘴,又摸摸她的小肚皮“饱了。”

  黎久久适时地打嗝儿,回应了下。洪老太把空碗递给下手的大儿媳妇“再过一月,就能给她开荤腥了。”

  “这个我不甚懂,到时还要麻烦您。”黎上过去将小丫头抱起来。

  不懂才怪,辛珊思看着他装“我把老屯长家的一栏猪都订了,赶明儿咱们先逮一只回来杀。”

  “再买点鹅跟鸡,”黎上道“炖大鹅好吃。”

  “不是才抓了那么些鹅跟鸡回来吗”洪老太心想着过会得拿点银子给珊思。她一家十好几张嘴,不能白吃白喝,让外孙女婿养。

  看出外婆的心思,辛珊思脸上笑一收“您可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一会就盘书肆的账。二舅他们也不能给我白忙活。”

  “你这孩子”洪稼昇想说什么,却被黎上拦住。黎上看向外祖“您不会让我和珊思难堪的。”

  洪南枫笑了,这外孙女婿是个会拿人的,转头与老妻说“咱们不跟他们客道。”

  哪就难堪了洪老太嗔怪地瞪了眼外孙女,打消了给银的念头,逗起小久久。

  这茬过去,黎上想了想提到“等天晴了,路上好走,我们一道去盛冉山看看。”珊思已跟外祖提了武林村的事了,他就没必要再说一回。具体如何,还是要等外祖去过盛冉山再议。

  洪南枫面上神色收敛,带着几分慎重,点点头“好。”

  洪稼维看了看珊思两口子,又若有所思地望向父亲,有事儿。

  今日天气虽恶劣,但城里的书肆还是照常开门。只相较前几日,出入的客要少许多。掌柜的站于柜台后,核算着昨日下午的账。几个书生,坐在堂中的案边,研读着手中书。伙计闲下来,也会提壶给他们添添茶。

  午时,一个年轻的僧人走过书肆又回头,驻足在门口,仰首望着门匾。

  掌柜正喝茶,见有人停留,虽是个和尚,但还是放下杯,步出柜台“禅师可以入内用口热水。今日天寒,咱们准备了姜枣茶,喝着很暖身。”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小僧无打搅之意。”年轻的僧人,皮子瓷白,长眉媚眼,面不带喜悲。他头上无戒疤,只着素白僧袍,瞧着像是个好欺负的,可周身的疏离却透着股冷,叫人不太敢靠近。

  不知为何,掌柜瞅着这脸模子,总觉有股说不出的熟悉,客气道“不打搅,歇歇脚喝口热乎茶罢了。”

  僧人望了眼门内,竖手颔了下首,转身离开往东去。

  看着人走出老远,掌柜还挪不动步子,仍盯着那背影,眉头紧拧着嘴里嘀咕“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街道西头,一个褐衣老和尚背着个不小的包袱,左手攥着串黑珠子,右手牵着个矮墩墩的小娃,慢吞吞地行着路。

  小娃穿着厚实的棉袄,头上裹着布巾,只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露在外,分不出男女。腿短,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走得不甚稳,但他仍不急不恼地一步一步向前,很平静。

  老和尚满脸沟壑,眼窝明显比中原人深,鼻子也要高挺些,目视着前方,偶会低头瞧一眼娃子。在经过贤语书肆时,他同之前的那位年轻僧人一样,停下脚步。

  嗨,今天还真怪了掌柜再迎出双手合十“老师傅,可要入内喝口茶歇一歇”

  “好。”老和尚道了声谢,便牵着小娃随掌柜进了书肆。书肆里烧着炉子,要比屋外暖和些微。

  掌柜也没让一老一小到书案边坐,从柜台后搬了椅子出来“老师傅,请坐。”

  “多谢。”老和尚没坐,抱了小娃放到椅上,蹲下身子脱下他的小靴子。小靴子里,都被雪水浸湿了,冰冻冻。

  “大冷的天,您咋带着孩子在外跑”掌柜家里有个差不多大的小孙子,最是看不得娃子受苦,一双眼里尽是疼惜,转身往小隔间门,提了茶壶出来。

  老和尚手握着还没他巴掌大的小靴子运功,笑着回道“老僧也不想大冷的天在外晃悠,这不是不得已吗”

  老的老小的小掌柜暗叹一声,更是怜,娃子还不及四尺高。给他们倒了茶,他又绕去柜台后取了糕点出来,硬塞了一块在孩子手里“就着茶吃,吃了身子就暖了。”

  盯着手里的米糕看了许久,小娃动了,探下椅子

  “哎别别别地上寒。”掌柜想将他提溜起来,老和尚却拦住了他。小娃双腿并拢,竖手在前,轻缓道“阿弥陀佛,凡清多谢施主。”

  听着奶气未脱的声,掌柜看着站得笔直的孩子,莫名地鼻酸“快快坐椅子上。”

  用内力烘干了一双小靴子,老和尚又摸了摸凡清的小脚,帮他穿上靴子,站起身端了柜台上的茶来喝,目光扫过书肆里的布置,心里在想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妹。

  六月达泰方下西望山回蒙都,师弟就神神叨叨,没几日便令他带着凡清悄悄离寺,往中原游历找寻玄灵师叔的首徒辛珊思。寺里对辛珊思的品性一无所知,但却深信玄灵师叔。

  凡清根骨奇佳,心境平,不修混元十三章经实在可惜。

  佛主保佑,他与凡清一路慢行,入中原后就听闻了许多崇州事,兜转了几城,走了一月余,终到地方了。

  凡清抬手将挡着的围巾往下压了压,露出了口鼻,小咬了一口糕点,眼里仍静,只神光中多了一丝愉快。

  “喝茶。”老和尚将柜台上的另一杯茶,递给凡清。

  掌柜盯着凡清的脸,迟迟难回神。这孩子也就三四岁,骨相已显,很漂亮,可他的脸颊上四道疤,每道都有寸长。也不知是被什么伤的,疤痕凹凸,中间门好似还缺了肉,一看就知长不好了。谁下手这般辣

  歇了两刻,老和尚便带着凡清离开了书肆,继续东去。

  街道上寥寥几人影,遍地寒迹,冷清得很。相较崇州,十一月的叙云城要暖些,也热闹得多。上百名骏穿街,直奔通临河边,停于沁风楼外。

  大中午的,沁风楼门紧闭。图八抬手握拳,两百勇士立时翻身下马亮兵器,各找地方将沁风楼围住。

  图六上前敲门。

  叙云城沁风楼的掌柜和守楼的暗刀已经到楼下。闻敲门声,暗刀首领示意掌柜出声。掌柜沉声问道“谁”

  “宫主。”图六笑着,心中默念宫主、公主听说冒顶蒙玉灵收沁风楼的主意,还是那位想出的。他不得不说,绝了。从汕南到此,他们已经收了四家沁风楼。每家账上,少的也有大几千金,最多的一家近两万金。

  宫主掌柜诧异,转头看向暗刀。

  暗刀首领锁眉,沉凝几息,让她去开门。

  门一开,图六就丢了块玉牌给开门的女子,跨入内,肆无忌惮地扫视楼上楼下,淡漠道“查账。”

  看到他背上的弓,掌柜指捻过玉牌上的凤,将之递向旁“你们跟黎上”

  “这不是你能问的。”图八慢悠悠地走至图六身后,望向站在掌柜左侧接过玉牌的男子。

  拿着玉牌看了遍,暗刀首领还是头回见此物,他心里有疑,可又不以为这种事会有冒充,抬眼对上领头的两位“你们是诚南王的人”

  “谁告诉你们我等是诚南王的人”图六勾唇笑着,双目冷幽“朝中局势严峻,有人将沁风楼、玉凌宫上告皇帝”面上笑意渐退,神色变得凝重,“皇帝已经对主子生疑。我等此回来,不止是查账,还将关闭沁风楼。”

  “什么”掌柜色变“那那我们的”微抬起左臂,意味分明。

  “会有人替你们解的。”图八道“你刚不是说了我们与黎上”

  暗刀首领犹疑“诚南王”

  “不打着诚南王的名打着谁的”图八眯目“朝野上下,还有谁比诚南王更叫皇帝忌惮”

  这些她不甚懂,掌柜还有一问“关了沁风楼之后,我们去哪”

  图六“凄然”一笑“你们想去哪去哪,暂时别回阴南山。”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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