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298(一更) 不忘根本_[三国]你管这叫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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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298(一更) 不忘根本

  但说贼船这种说法又好像有点不对。

  在跟着他们从益州来到徐州的一路上,甘宁也算是从他们的交谈中看出点东西了,他们这些在乐平书院中就读的少年人等到完成了这次徐州实践之后就会陆续在乔琰麾下任职。

  就算不是在朝中有个具体的官位,那也得算是当朝大司马的直系下属。

  这就不能叫贼船,而叫准官船。

  可甘宁刚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傻了。

  是不是准官船,跟他眼下所遭遇的情况可没有什么关系。

  有大司马的撑腰,也不能随随便便把淮河渡船变成海船吧!

  别看往远了看,在孝武皇帝时期就有七次巡海的记录,屡次试图从东莱出海寻访海上仙人,还开辟了从辽东到白仑河口的航线以及徐闻合浦航线,往近了看,在孝桓皇帝时还有大秦使臣从海上而来,带来了一批稀有奇珍——

  海航依然是充满了神秘感且危险万分之事。

  甘宁擅长于在潜涡万变的江上出没白浪之间,也绝不代表将这个地方从江换成海的时候,他还能够如此适应。

  他是锦帆贼,又不是四桅帆海贼!

  但他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也已经被这群年轻人带着来看大船了,总还是要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毕竟这时候掉头再跑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于是在吕令雎问他此船如何的时候,他回问道:“这是要效仿孝武皇帝在昆明池中起楼船,于洪泽湖上水师飞渡?”

  洪泽湖就在淮河流域内,也就是前徐州牧陶谦送命之地,要说此地的船只打造得大一点也还能解释得通,反正汉武帝就干过这种事情。

  他在长安城西南方向挖了个方圆四十里的池子,在里面存备楼船以供演练之用,最末最大的楼船不算旗子的高度也有十丈之高,形如庐舍。

  也正是因为楼船在此时的大规模发展,才会让楼船成为了战船的统称,水军将领自此得名楼船将军。

  要这么解释的话,也还能让甘宁觉得能说得通。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见另一边的太史慈对他投过来了一个仿佛在看傻子的表情,“若是如你所说的这般,我等为何要将造船之地放在海陵,而不是洪泽湖畔。”

  若只是小船,这么运输还是有些可能性的,但如果是这等规模的大船,显然只能从临近的长江水道开出去,从陆上运输……

  且不说难度是不是太大了,就说这个醒目程度,也和明晃晃告知众人没有太多区别了。

  甘宁尤不死心地问道:“那便是要以楼船临江,震慑江东?”

  他话音刚落就见已经爬到了船上的吕令雎从船舷探出了个脑袋,自高处朝着他喊道:“甘兴霸!你怎么就不能多长点志气!既是说要证明南方的水师比北方更强,当然是要跨海而战,方显英雄本色。”

  “我等的目标乃是那辽东的公孙度。”

  此时的船厂之中,从益州和长安方向陆续送来、以及在本地招募来后严格管控的造船工人,都已经被陆续从此地撤离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们这些参观之人。

  以至于吕令雎这话说出,在周遭的棚顶之间响起了一阵让甘宁很觉牙酸的回音。

  公孙度?

  什么打公孙度?

  这比他们说自己要去打琉球,还要让人觉得不靠谱得多!

  从东莱出发往辽东,只经由渤海,都尚且有可能会在半道上失航,更何况是要从徐州出发,先在东海上航行,而后进入渤海!

  甘宁望着船上那个兴致勃勃探索船况的身影,很是怀疑了一番,自己当时听到吕令雎和陆议之间的对话,到底是真有这么凑巧,还是自己被这两个小鬼的激将法给算计了。

  他们要是真觉得南方的水师没有这么强横的话,怎么会想到要在此地造船,以水师跨海北上,去打那公孙度!

  但此时再说这些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想到这个远航目标的不靠谱,绕是甘宁自觉自己恣意轻狂惯了,也还是忍不住转向了贾诩的方向。

  这队伍之中,这位既是做老师的,又看着还算成熟稳重,总得给个准话才是。

  “文和先生,这是您的意思?给学生选择了这样的目标,是否还是过于困难了。海上风浪万变,方位不定,如何能确保我等顺利抵达辽东,而不是自此漂浮于海上?”

  贾诩从容回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君侯的意思。”

  甘宁刚想再问,就听站在贾诩身边的诸葛亮又补充道:“那辽东的公孙度自恃远离中原,便有称王辽东之心,若不行讨伐之举,迟早联结高句丽、夫馀与乌桓,割据一方,若真让其成气候,纵平袁绍逆贼,定复中原,也难以尽快收复辽东。倒不如趁其方有不臣之心,造车舆,结旄头羽骑,与下属共谋封侯,就将其震慑拿下,或还能为我方助力。”

  不知道是不是甘宁的错觉,在诸葛亮说到称王辽东,割据一方,造车舆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在说的好像不是公孙度,而是刘焉。

  可看着这个老成的少年平静的面色,又好像并不是意有所指的样子。

  也正是在他有些被这个理由说服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吕令雎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这个就是放在船上的指南车了吧,若这样还能迷路,那可真是可以趁早回家赋闲了。”

  船上的指南车?

  甘宁眼皮一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正见还留在船舷边上的陆议对着他指了指上船的路。

  他叹了口气,一把接过了朝着他丢过来的绳梯。

  这实在不能怪他在这种荒诞的跨海计划面前也这么容易被人说动,要怪就怪这群人精一样的孩子一唱一和的表现,让他既觉得北伐公孙度是必行之举,又觉得这是一出他必须要做,也并非做不到的行动。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上船之后,太史慈便朝着诸葛亮问道:“那公孙度何时造车舆、结羽骑,谋封侯了?”

  因地理条件的缘故,乔琰散布到各地的消息探子中,其实没有抵达辽东的。

  现代的辽东以黑土地闻名,如今的辽东却还是地广人稀之地,若忽然出现了什么原本并非此地的人,要不被引起怀疑的可能性相当低。

  故而自建安元年到如今,辽东和辽东属国的消息罕有传递到中原来。

  太史慈想想他刚和邴原离开辽东时候的情况,好像和诸葛亮告知于甘宁的并不相同?

  诸葛亮回道:“此一时彼一时,昔日因陛下尚在幽州,公孙瓒不得不往其族地辽西方向迁移,和公孙度为近邻。虎狼在侧,名位不正,公孙度需以自保与累积实力为上。”

  “而今公孙瓒进取渔阳,与文远将军对峙居庸关,公孙度反有了喘息之机,局势已变,其在辽东的发展远比早年间顺遂。”

  “我听闻他发迹于玄菟郡小吏,又因旧名与故玄菟太守之子相同,得蒙其厚爱,方有就学机会,最终跻身太守之位,这样的人要么深知下层之苦,要么便为富贵所惑。”

  “他初为辽东太守之时,虽如子义将军所说令辽东安定,成包容士人避祸之地,然其因口角便将襄平县令公孙昭当街鞭打而死,因辽东豪族田氏与他往来间少给恩惠,便寻衅灭族逾十家,大约还是后者。”

  “眼下局势利他,无疑是助长其贪狡之气。”

  太史慈听得入神,想到辽东当地豪强的情况,觉得好像还真是诸葛亮所说的这回事,却又见这少年一改方才沉着论断的样子,语气悠闲了几分:“当然了,以上都不过是在并未见到公孙康之时的推论,能用来说服甘兴霸就好。”

  诸葛亮这一副坦然的模样,翻译过来就是推断错了也无妨,反正都不会改变他们需要遵照乔琰所说震慑公孙度的目标。

  “……”太史慈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也上船去看看那指南车。”谢天谢地,他不像甘宁这样,是被忽悠过来。

  但若非要说的话,诸葛亮所说的也不是个瞎推论的话。

  自光熹年末刘虞和公孙瓒一战,以刘虞退出幽州前往长安登基告终后,公孙度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他的机会来了。

  他在数年间于辽东发展的势力,终于有了摆脱强敌之后继续腾飞的可能。

  虽说辽东侯这个位置被邺城朝廷赐予了乌桓蹋顿,但这家伙自在渔阳损兵折将后,其势力便远不如前。

  于是凭借着公孙度在辽东施行严刑峻法的手腕拉拢起的人手,凭借着辽东作为避祸之地引来的一些人才,公孙度先是出兵征讨夫馀,而后将宗族之女嫁给了夫馀国主尉仇台,形成了结盟之势。

  按照如今边境外族和大汉之间的实力差异,加上公孙度的先兵后礼举动,这出结盟的主导权,自然在公孙度的手中。

  这是建安元年发生的事情。

  而后在建安二年,公孙度联手尉仇台继续往东扩张,进攻高句丽。

  在这场扬威之战中,因公孙度出自玄菟,又曾经在玄菟郡中担任属官,对高句丽别提有多知根知底了。

  饶是如今的高句丽人在大汉给其的记载中有“性凶急,有气力,习战斗,好寇钞”之说,高句丽国主伯固依然狼狈而逃,被迫臣服于辽东。

  建安二年秋,公孙度讨伐富山贼,伯固还被迫派兵相助于他。

  因这番扩张之举,公孙度增长的并不只是他的实力,还有他与日俱增的野心!

  要知道,也同样是在这一年里,乔琰因为长安的种种天象异变而忙于内政,袁绍则在一边发动舆论攻势,一边从那些从长安带回来的知识之中学习东西。

  距离他最近的公孙瓒,和张辽在渔阳上谷二地时而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寻找对方的破绽。

  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这个多余的精力来留心于他。

  他多舒坦啊。

  境外有夫馀国主成了他的侄女婿,高句丽国主让其部下作为代表,对他表现出了俯首称臣的姿态,境内又因公孙昭和田韶等人之死,再无人敢对他的出身和此刻的统领地位做出质疑。

  虽说这辽东乃是苦寒之地,并没有益州刘焉这样奢侈的条件,可以给自己打造千乘仪驾,但因这汉廷的秩序崩塌,公孙度在辽东形同封地诸侯,他也毫不在意地给自己折腾出了鸾路九旒,旄头羽骑这样的阵仗。

  今年中原因旱灾而处在风声鹤唳的时候,这辽东的气候倒是和早年间的区别不是特别大,反倒是让公孙度还觉得适应良好。

  因此,也差不离便是在诸葛亮对着太史慈做出了一番基于公孙度表现的推断之时,公孙度和下属站在了一块巨石的面前。

  这里是辽东属国襄平县的延里社。

  襄平县的前县令是被公孙度打死的公孙昭,现在则是由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暂时接任。

  延里社的民众发现了一块大石头,长约数丈,下头还有三块小石头作为底下的奠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冠冕。

  此地的里长告知于公孙康,这块石头长得很像是汉宣帝的冠石,延里这个地方呢,名字又和公孙度的父亲公孙延的名字相同,这就分明是一出吉兆。

  公孙康一听,好像还真像这么回事,当即就将此事报给了自己的父亲。

  公孙度可不会觉得,这是因为襄平县的民众怕他因为前县令的缘故,迁怒到他们的头上,所以弄出了一个用来哄骗他的假象,他手摸着这块石头,朝着自己身边的亲随说道:“若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①

  要是大汉的皇室要因为这连续的天灾和东西内斗衰亡覆灭,就到了他和下属图谋王位的时候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意气风发到极致了。

  “我有时候也挺羡慕辽东那地方的温度的。”乔琰本是在跟郭嘉荀攸谈论辽东的进军计划是否稳妥,但大概是因为近日来忙于关中井灌和荀彧所提议的接纳流民之地建设,她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那地方冬日冷归冷吧,也不是没有长处,起码到了这四五月的交接之时,受小冰河期气候的影响,在辽东那地方远没到蝗虫卵孵化的温度。

  虽说凉州也是这个情况,但凉州毕竟只是她管辖地界的一部分,也有其另外的麻烦事,公孙度盘踞的辽东却几乎是他地盘的全部了。

  一个没有蝗灾发生可能性的地盘。

  听起来也怪幸福的。

  在乔琰收到的奏报之中,关中各地已经在田间出现了蝗虫若虫的踪迹,进入了对其执行消杀行动的阶段。

  郭嘉咳了声,“君侯,你这话听起来……”

  怪欠揍的。

  她羡慕辽东的温度,其他地方还羡慕关中这边有条不紊的应灾状态呢。

  袁绍比任何时候都要庆幸,他对于乔琰这位大敌的直觉性防备,造成了他对这出灾情揣测相信得还算早,也早早做出了应对。

  哪怕没像是乔琰一样,从粮食到挖井锉都给准备了个一应俱全,总还算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顶多就是忙到无暇顾及,他那个给他带来了不少情报的好谋士田丰,在乔琰的那一番感慨后,由人带领着来到乔琰的面前,在这个时候接下了加入长安尚书台的职务。

  这么一算,不到三年的时间,田丰在长安朝廷这边的位置,就已经要比原先在袁绍麾下的时候更高了。

  田丰面上没有异样,心中却又腹诽了一句,这世上可能再没有这般荒唐的事情了。

  尚书台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当朝内政的核心之地!

  让他从一个往农具厂打工的人升到这个位置上,真就没人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还将他当做打工人的榜样是吧?

  “先前应允子固,若你能在此番弘文馆考核中做出贡献,我便为你在朝堂中谋求个官位,也好让你将家人接来,共享天伦之乐,眼下选拔出的刘子初和法孝直都为当世之俊才,自然该当实现这个允诺。”

  乔琰顿了顿,又道:“此外,既有实绩,也该当做出金银嘉奖,只是想到如今的局势特殊,我想将这份奖励换一个方式来交给你,可能要更加适合。”

  听着乔琰这般笃定的语气,不知何故,田丰有种着实不妙的预感。

  他随着乔琰来到院中,就见地上搁置着一把并不陌生的东西,正是一只用来凿井的蒲扇锉。

  这把蒲扇锉和其他的稍有些区别,在锉柄上还印刻着几个字样,写着“元封赠予乡里凿井之用”。

  乔琰指了指此物,说道:“我意在将此物随同子固升官的消息一并送往冀州,待子固家人前来,此锉仍可造福乡里,以表不忘根本之意——”

  “不知你意下如何?”

  千斤之铁,在如今可真是一份重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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