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开始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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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三号线地铁站，即使在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人流多到都排到了站口外。
这个站比较偏，房租便宜，居住着的都是些刚毕业的年轻人，每天早上排半个小时的队，然后搭一个小时的地铁，跨过半个区去工作。
按理说本该朝气蓬勃的年龄，却因为早起，整条队伍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颓废气息，有人打着连天哈欠，有人眼睛半闭，更多的人挂着黑眼圈埋头刷着手机。
因此尖叫划破安静街道时，困倦的人群里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把人按在地面上时，人群才明白过来发生了偷窃事件。
失主是个小姑娘，小偷得手时正好被她发现，看着小偷撒腿就跑眼泪都急出来了，现在正眼泪汪汪地跟男人道谢。
男人把小偷转交给闻讯跑来的地铁站安保后，还不忘认真嘱咐她：“人多的地方就有小偷，下次不要把包背在后边，很容易丢东西的。”
小姑娘连忙应下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人长得很帅，刚刚的举动又很英勇，回到队伍末尾时还有不少女孩子在偷偷看他。
而他一无所闻，只皱着眉看时间。
因为出去抓了小偷，现在也不好在队伍里随便找个地方插进去，只能重新排队了。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迟到，苗游想，刚刚不该出手的。
如果不是那个倒霉催的小偷正好跑过他身边，他也不会下意识伸手把小偷拉了个踉跄，失主都叫这么大声了，他不好装作没听到，只能好人做到底，见义勇为了一把。
队伍龟速前进，苗游已经做好了今天被秃头组长骂的准备了，想着要不要干脆请病假时，余光瞄到了脚边一张脏兮兮的宣传单。
说是宣传单也不恰当，上边并没有任何广告字眼，只是单纯的一张画。
穿着粉色洋裙的小女孩坐在一个石台上，从她赤足踩着的灰白神像上可得知这个石台本该是供奉这个神像的。
小女孩一脚踩着神像的头，另一只脚盘坐在石台上，像看见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笑得很灿烂，只是那鲜红的双眸里不带任何笑意。
反而透过纸张，在和他对视。
苗游真怕自己因为熬夜就地猝死了，不然怎么看张画都心悸。
正好队伍开始动了，乱七八糟的担忧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再一次看到这张画是在同事的电脑壁纸上，组长过来让同事打印东西，正好苗游也需要去打印一些文件，就顺手帮她也打印了。
同事回来后，一边道谢一边取消了电脑的熄屏，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文件下俨然是今天早上留意过的画报。
去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痕迹后，洋裙女孩的双眼越发红得刺眼，把红色拉到最高饱和度都没有这双眼睛来得鲜艳。
苗游这时才留意到她脚下的神像是支离破碎的。
左臂是完整的，从肩膀处断裂了开来，落在了石像身前，右臂倒是还连接着，只是手掌不知所踪。
神像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除去让人忽视不了的双臂，最显眼的就是神像的面部了。
从鼻梁往右眼被划了一刀，刀痕深到脸侧都快断开了，神像是个年长的欧洲男人形象，脸部破烂不堪的情况下依然维持着慈眉善目的表情，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小琳，你这个电脑壁纸是……”苗游忍不住问她，但话出了口又不知道自己具体想问什么。
“你说这个啊，好看吗？”见有人留意到她刚换上的新桌面，小琳表现得很兴奋，“这几天网上很火的魔女图，一个很厉害的画手太太画的！”
“好看是好看，可是我看着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小琳看着自己的电脑壁纸，像是要看出是哪里怪怪的一样，但看来看去她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转头问他：“哪里怪了，这人体比例看着挺舒服的。”
“没事，我看岔了。”苗游总不能说觉得这幅画像在盯着他吧，怕被人当神经病。
也可能是画手本身就想表达的效果吧，还挺逼真的，真的像画中人和自己对视。
“对了，周末团建你去不去的？”小琳突然想起了明天的公司团建活动。
苗游笑了笑说：“不去了，周末陪女朋友，不然她该生气了。”
“可惜公司小气，不能带家属，不然你就能带女朋友一起泡温泉了，正好我们也能看看你藏那么严实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不仅他们这个办公室的好奇，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同事也很好奇。
苗游是公司一枝花，入职第一天女员工之间的私人小群一分钟能刷个几十条信息，内容全是围绕妈呀我们公司有帅哥了这个话题展开的，结果刚毕业的小帅哥名草有主，有个谈了几年的女朋友，让人十分心碎。
心碎完就开始好奇帅哥的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大美女，但苗游朋友圈根本不发照片，共事快两年同事们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巅峰。
“别想了，不给看，好好工作吧你。”苗游点了点她抱回来的一叠文件，“再聊下去就要加班了。”
“哎呀你好烦，我现在就做别催别催。”小琳撇撇嘴，好好一个帅哥，就是长了张嘴。
见小琳碎碎念地开始处理工作，注意力不放在这边后，苗游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有女朋友是假的，外向开朗和乐于助人也是假的。
只是在职场上这种性格比较吃得开。
周六苗游一觉睡到了中午，打开微信看到被设置了勿打扰的工作群里99的信息提示，并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点开群聊。
外卖到来后，他随手打开了部纪录片就开始吃午饭。
除去推却不了的社交外，苗游的每个周末都是这样的。
睡到中午才起床，吃完午饭后去练拳，晚上在外边吃了饭再回来，打游戏到半夜两三点睡觉。
在去拳击馆的地铁上苗游才开始翻阅私人给他发的信息。
陈熊：[你亏大了呀老苗，好多美女啊这里]
苗：[少来，别给我发美女照片，哥有女朋友]
小琳：[老板刚刚问你了，要不要带着你女朋友过来玩呀，老板好像也很好奇]
苗：[二人世界，勿cue]
直到到达目的站，他们两个也没回复，应该是玩得正开心，不回倒趁了苗游的意，他就不用再你来我往回信息了。
泰拳是苗游从小开始练习的，当初爸妈让他和妹妹各挑选一个兴趣班，他选了泰拳，后来也就这么练了下来了，在那段艰难的时间里这个技能还为他赚了不少钱。
等练完拳冲完澡，拳击馆外已经变了个天气，下起了小雨。
下雨天不少见，但天色呈浓紫的情况还是很罕见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蓄满了沉甸甸的雨水，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一样，有不少路人驻足拿着手机拍天空发朋友圈。
苗游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陈熊给他打了三个电话，淋着雨往地铁站方向走的时候回拨了他的电话，但那边提示关机。
年轻人的手机一般都是在外没法充电的情况下才会关机，而且陈熊是个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50就要开始慌了的人，一整天都在外面竟然会不带充电宝，苗游有些诧异。
不过如果有急事找他就算手机没电关机了，也能借其他同事的打电话给他，因此苗游并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在地铁上接到了陈熊的又一个电话。
按下接听键，苗游先打了招呼：“手机这么快就充上电了吗？”
“苗游，”电话那边的陈熊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他说，“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我不去，我这周末有事。”昨天陈熊已经问过他了，苗游有些不耐烦，“这一天都快完了我过去干嘛啊？”
“苗游，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
苗游接下去想说的话卡了一下，刚想问陈熊是不是对哪个女孩一见钟情了，要找他过去当僚机，电话那边又出声了：
“苗游，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这下任他再心不在焉，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陈熊，你是在香庄温泉村吗？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苗游皱着眉问他，可能是语气陡然转变得太快，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的女生还转头看了他一眼。
“苗游，苗游……”苗游听到了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有男有女，都是他公司的同事，还从中听到了小琳的声音，他们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忽近忽远，听着格外瘆人。
苗游沉默了下，把通话挂了。
就在通话结束的提示跳出来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又显示了新来电。
还是陈熊打来的电话。
苗游面色不改，没有迟疑地点击了绿色通话键，电话刚凑上耳朵，那边就发出了凄厉的尖锐声音，像是有人在尖叫，但就算是声线比较高的女人也发不出这种尖锐到像有东西捅穿耳膜的声音，苗游被震得手抖了一下，把手机拿离了耳边。
声音尖到旁边的女孩也听到了，向他投来怪异的眼神，但苗游顾不上他人的目光，因为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尖叫声里有道不似人声的声音在嘶吼：“苗游…苗游，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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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三号线地铁站，即使在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人流多到都排到了站口外。
这个站比较偏，房租便宜，居住着的都是些刚毕业的年轻人，每天早上排半个小时的队，然后搭一个小时的地铁，跨过半个区去工作。
按理说本该朝气蓬勃的年龄，却因为早起，整条队伍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颓废气息，有人打着连天哈欠，有人眼睛半闭，更多的人挂着黑眼圈埋头刷着手机。
因此尖叫划破安静街道时，困倦的人群里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把人按在地面上时，人群才明白过来发生了偷窃事件。
失主是个小姑娘，小偷得手时正好被她发现，看着小偷撒腿就跑眼泪都急出来了，现在正眼泪汪汪地跟男人道谢。
男人把小偷转交给闻讯跑来的地铁站安保后，还不忘认真嘱咐她：“人多的地方就有小偷，下次不要把包背在后边，很容易丢东西的。”
小姑娘连忙应下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人长得很帅，刚刚的举动又很英勇，回到队伍末尾时还有不少女孩子在偷偷看他。
而他一无所闻，只皱着眉看时间。
因为出去抓了小偷，现在也不好在队伍里随便找个地方插进去，只能重新排队了。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迟到，苗游想，刚刚不该出手的。
如果不是那个倒霉催的小偷正好跑过他身边，他也不会下意识伸手把小偷拉了个踉跄，失主都叫这么大声了，他不好装作没听到，只能好人做到底，见义勇为了一把。
队伍龟速前进，苗游已经做好了今天被秃头组长骂的准备了，想着要不要干脆请病假时，余光瞄到了脚边一张脏兮兮的宣传单。
说是宣传单也不恰当，上边并没有任何广告字眼，只是单纯的一张画。
穿着粉色洋裙的小女孩坐在一个石台上，从她赤足踩着的灰白神像上可得知这个石台本该是供奉这个神像的。
小女孩一脚踩着神像的头，另一只脚盘坐在石台上，像看见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笑得很灿烂，只是那鲜红的双眸里不带任何笑意。
反而透过纸张，在和他对视。
苗游真怕自己因为熬夜就地猝死了，不然怎么看张画都心悸。
正好队伍开始动了，乱七八糟的担忧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再一次看到这张画是在同事的电脑壁纸上，组长过来让同事打印东西，正好苗游也需要去打印一些文件，就顺手帮她也打印了。
同事回来后，一边道谢一边取消了电脑的熄屏，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文件下俨然是今天早上留意过的画报。
去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痕迹后，洋裙女孩的双眼越发红得刺眼，把红色拉到最高饱和度都没有这双眼睛来得鲜艳。
苗游这时才留意到她脚下的神像是支离破碎的。
左臂是完整的，从肩膀处断裂了开来，落在了石像身前，右臂倒是还连接着，只是手掌不知所踪。
神像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除去让人忽视不了的双臂，最显眼的就是神像的面部了。
从鼻梁往右眼被划了一刀，刀痕深到脸侧都快断开了，神像是个年长的欧洲男人形象，脸部破烂不堪的情况下依然维持着慈眉善目的表情，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小琳，你这个电脑壁纸是……”苗游忍不住问她，但话出了口又不知道自己具体想问什么。
“你说这个啊，好看吗？”见有人留意到她刚换上的新桌面，小琳表现得很兴奋，“这几天网上很火的魔女图，一个很厉害的画手太太画的！”
“好看是好看，可是我看着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小琳看着自己的电脑壁纸，像是要看出是哪里怪怪的一样，但看来看去她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转头问他：“哪里怪了，这人体比例看着挺舒服的。”
“没事，我看岔了。”苗游总不能说觉得这幅画像在盯着他吧，怕被人当神经病。
也可能是画手本身就想表达的效果吧，还挺逼真的，真的像画中人和自己对视。
“对了，周末团建你去不去的？”小琳突然想起了明天的公司团建活动。
苗游笑了笑说：“不去了，周末陪女朋友，不然她该生气了。”
“可惜公司小气，不能带家属，不然你就能带女朋友一起泡温泉了，正好我们也能看看你藏那么严实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不仅他们这个办公室的好奇，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同事也很好奇。
苗游是公司一枝花，入职第一天女员工之间的私人小群一分钟能刷个几十条信息，内容全是围绕妈呀我们公司有帅哥了这个话题展开的，结果刚毕业的小帅哥名草有主，有个谈了几年的女朋友，让人十分心碎。
心碎完就开始好奇帅哥的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大美女，但苗游朋友圈根本不发照片，共事快两年同事们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巅峰。
“别想了，不给看，好好工作吧你。”苗游点了点她抱回来的一叠文件，“再聊下去就要加班了。”
“哎呀你好烦，我现在就做别催别催。”小琳撇撇嘴，好好一个帅哥，就是长了张嘴。
见小琳碎碎念地开始处理工作，注意力不放在这边后，苗游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有女朋友是假的，外向开朗和乐于助人也是假的。
只是在职场上这种性格比较吃得开。
周六苗游一觉睡到了中午，打开微信看到被设置了勿打扰的工作群里99的信息提示，并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点开群聊。
外卖到来后，他随手打开了部纪录片就开始吃午饭。
除去推却不了的社交外，苗游的每个周末都是这样的。
睡到中午才起床，吃完午饭后去练拳，晚上在外边吃了饭再回来，打游戏到半夜两三点睡觉。
在去拳击馆的地铁上苗游才开始翻阅私人给他发的信息。
陈熊：[你亏大了呀老苗，好多美女啊这里]
苗：[少来，别给我发美女照片，哥有女朋友]
小琳：[老板刚刚问你了，要不要带着你女朋友过来玩呀，老板好像也很好奇]
苗：[二人世界，勿cue]
直到到达目的站，他们两个也没回复，应该是玩得正开心，不回倒趁了苗游的意，他就不用再你来我往回信息了。
泰拳是苗游从小开始练习的，当初爸妈让他和妹妹各挑选一个兴趣班，他选了泰拳，后来也就这么练了下来了，在那段艰难的时间里这个技能还为他赚了不少钱。
等练完拳冲完澡，拳击馆外已经变了个天气，下起了小雨。
下雨天不少见，但天色呈浓紫的情况还是很罕见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蓄满了沉甸甸的雨水，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一样，有不少路人驻足拿着手机拍天空发朋友圈。
苗游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陈熊给他打了三个电话，淋着雨往地铁站方向走的时候回拨了他的电话，但那边提示关机。
年轻人的手机一般都是在外没法充电的情况下才会关机，而且陈熊是个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50就要开始慌了的人，一整天都在外面竟然会不带充电宝，苗游有些诧异。
不过如果有急事找他就算手机没电关机了，也能借其他同事的打电话给他，因此苗游并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在地铁上接到了陈熊的又一个电话。
按下接听键，苗游先打了招呼：“手机这么快就充上电了吗？”
“苗游，”电话那边的陈熊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他说，“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我不去，我这周末有事。”昨天陈熊已经问过他了，苗游有些不耐烦，“这一天都快完了我过去干嘛啊？”
“苗游，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
苗游接下去想说的话卡了一下，刚想问陈熊是不是对哪个女孩一见钟情了，要找他过去当僚机，电话那边又出声了：
“苗游，过来香庄温泉村呀。”
这下任他再心不在焉，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陈熊，你是在香庄温泉村吗？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苗游皱着眉问他，可能是语气陡然转变得太快，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的女生还转头看了他一眼。
“苗游，苗游……”苗游听到了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有男有女，都是他公司的同事，还从中听到了小琳的声音，他们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忽近忽远，听着格外瘆人。
苗游沉默了下，把通话挂了。
就在通话结束的提示跳出来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又显示了新来电。
还是陈熊打来的电话。
苗游面色不改，没有迟疑地点击了绿色通话键，电话刚凑上耳朵，那边就发出了凄厉的尖锐声音，像是有人在尖叫，但就算是声线比较高的女人也发不出这种尖锐到像有东西捅穿耳膜的声音，苗游被震得手抖了一下，把手机拿离了耳边。
声音尖到旁边的女孩也听到了，向他投来怪异的眼神，但苗游顾不上他人的目光，因为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尖叫声里有道不似人声的声音在嘶吼：“苗游…苗游，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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